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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世以降,凡提及国画艺术家溥心畬先生,莫不首先联想起他的皇室血统——清恭亲王奕之孙,慈溪太后钦点“本朝神童”,而其随历史巨浪波折的坎坷遭遇与常年浸润诗词书画所塑造而来的秉性,使得先生之惶惶一生在颠簸中充满神奇色彩,不啻为近代艺林一大传奇。

溥心畬

策杖访友

从清府的王孙贵胄,到国朝没落后隐居戒台寺;再由戒台寺重返恭王府萃锦园;又遇日本侵华,迁居颐和园。流浪皇室,西山逸士,西苑花尽,南迁避匿……最后终于在仓皇中乘上一艘小船远渡台湾。

在这波折漫路中,时有根深血统之莺歌曼舞,时有登临望远之家国幽思,更有文章诗词之感喟至深以及丹青纵横之流芳百世。

溥心畬

梦游天姥(局部)

溥心畬先生被称为“中国文人画的最后一笔”,莫不有其渊源。近代画坛在西方艺术理念的冲击下,国朝书画家纷纷反思,一方面追摹前贤,一方面探索新的艺术创作形式,百花齐放,纷披灿烂。

溥心畬先生却是浸润在传统中走过的人。且不谈自小诗词典籍的蒙养,以及生母项夫人“诗以明志,文以载道”的言传身教,就书画上,王府庋藏如山的古代珍品,便是他朝夕相处之物,晋陆机《平复帖》、唐韩幹《照夜白》、唐摹王羲之《游目帖》、宋易元吉《聚猿图》皆为其过眼。

以文墨渊薮为根基的文化因子造就了先生书画艺术内蕴的传统文人精神。一脉相承之传统又与风云变幻之时代交相映照,先生当真是一位与时代错落之人。

溥心畬

寒园小景

先生的山水作又被称为融合了南宗与北宗的典范。自董其昌提出南北宗,后世多以为南宗崇尚渲染之妙,着墨传神;北宗注重钩斫之精,涉笔成趣。

溥心畬作画博采众家,前有北宗画法之南宋马夏,后有文人画之明沈周、唐寅、文徵明等。先生在绕开“崇南抑北”的前提下,取法北宗,又将北宗之刻露一变为元人的萧散。

溥心畬

牵牛花

当先生携戒台之松姿玉骨以北宗风格折返京城时,北宗已沉寂三百余年,先生天才力学,独振颓风,莫不让艺林耳目一新,为之振奋。

先生又与蜀中张大千交好,“南张北溥”之誉是近代艺林口耳相传之佳话,一人“南人北相”,一人“北人南相”,二人交游画艺,切磋影响,性情大异却又知己一生。

溥心畬

观音大士

启功先生以为先生之书法实妙于绘画,以其用功处更在书法。

先生书法宗唐《圭峰碑》,兼及柳公权《玄秘塔碑》以及家藏各类古法帖,另有清肃清王楷书之影响。其行草飘散酣畅,顿挫变化,楷书刚健遒美,秀逸有致。先生又尤多佛释题材,大致也与其幼时隐居戒台寺受佛寺影响以及项夫人之慈善礼佛之故。

溥心畬

楷书四季

项夫人逝世,先生曾赤臂以血书经文佛像,后每有祭日,必沐手书经,此恭虔敬重也造成了其佛释题材之精良。

另有钟馗、鞍马、猿猴等也是先生标志性的题材。花鸟小品则更显先生之文漫情致,藤蔓瓜果、飞鸟鱼虫,工写兼采,生意盎然。

溥心畬

猿戏图

江山远阔,世事纷披,俄见草木葱茏,碧云津渡,兴来敷陈楮墨,又怎可一一衷肠尽了,权且寻迹先生遗墨,揽一捧寒玉入怀,观丹青影姿无尽。

溥心畬与四川的关联,不似齐白石、黄宾虹诸家,有亲身游历的经历以及相传的种种交往艺谈,但却因为一人,使他与蜀地有了绵远的牵绊。

他们被雅称为“南张北溥”,世纪之后仍被人绝口称赞。“南张”的张大千,乃蜀地所出百年一遇的艺术大家,就今时所见,其盛名或已盛于溥儒,而二人当年的知己情谊,却不仅仅是此类词间所可评定的。

溥心畬张大千合作

山猿图

今时今日,二人流传甚多的合作佳作当是其交往的最好见证,而曾经各自的两枚印章也让人回溯当年情景,感慨无胜。

身为一代皇孙,溥儒有“旧王孙”印章一枚,张大千为了与其匹配,自己亲自治印,成“蜀客”一枚,为二人共同挥毫所用。

一个来自远离京华的西南一隅,“客”有游历之意;一个则曾是属于万户侯的皇亲贵胄,而“旧”字也颇有飘零之感。两枚同印,相映成趣。

溥心畬

行书七言联

上世纪二十年代末,溥心畬已与溥雪斋、溥毅斋等人组成松风画会,一时风云京城,此时也正值张大千北上。

年(一说年)春天,溥心畬邀张大千盟弟张目寒在春华楼餐叙,张目寒同引张大千与张善孖。

张大千豪爽,广交丹青名士,溥心畬虽为旧皇室,却也性情随和、好交良友,二人又都雅好美食,席间相谈颇欢。此便为交往之始。

溥心畬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两人关系最为密切的阶段,当时三四十年代。年,大千重游北平,在翠锦园拜访溥儒,谈笑间拿出他所作《三十自画像》,请题溥儒。

此画的四周已有数十位诗画大家题跋,包括张大千的老师、前光绪年间进士曾熙,画家黄宾虹、吴湖帆,书家谢无量等等,溥儒作为最后一位题跋者为其欣然赋诗:“张侯何历落,万里蜀江来。明月尘中出,层云笔底开。赠君多古意,倚马识仙才。莫返瞿塘棹,猿声正可哀。”赞赏之情流溢文辞。

溥心畬

绿荫栖禅

自此以后,两人便时时一起谈诗论画、切磋艺事,陆续合作了数十幅作品,广为流传的包括三十年代的《松下高士》,四十年代的《荷花鸳鸯》、《梅竹双清》、《细嚼梅花读汉书》……三十年代尚可相聚于翠锦园明月清风、赋诗吟唱。

四十年代,日本侵华,“卢沟桥”事变以后,溥心畬移居颐和园万寿山,与早些年入住的张大千为邻,家国不幸萦怀于二人心间,但丹青艺事的同赏共绘也让二人略感欣慰。

张大千

瑞士风光

“南张北溥”的合称,为于非闇在30年代于《北晨画刊》的一篇文章中提出:“……张八爷是写状野逸的,溥二爷是图绘华贵的。论笔手,二爷高于八爷;论风流,八爷未必不如二爷。”

张大千在当时自觉尚不足与溥心畬并列,当为“南吴北溥”,说“中国当代画家只有两个半,一个是溥心畬,一个是吴湖帆,半个是谢稚柳,另半个已故去,就是谢稚柳之兄谢玉岑。”

溥儒对张大千却评价甚高:“细笔则如春蚕吐丝,粗则横扫千军,尽可绘之能事矣。”

溥心畬张大千合作

芦狄泛舟图

启功先生是二人交往的亲历见证者,“隔岸传画”的传奇场景是他眼见为实。

“二位同样好似不假思索地运笔如飞。一张纸上或画一树一石、或画一花一鸟,互相把这种半成品掷向对方,对方有时立即补全,有时又再画一部分又掷回给对方。不到三个多小时,就画了几十张。”

溥心畬

松林瑞芝图

这样的艺术创作,如同音乐即兴合奏一般,若不是对对方的艺术会意至深,怎会如此默契。画家黄均先生也曾回忆,一次见大千与溥儒合作《秋意图》,二人不需言明,便可互通心意。

张大千感于时政,先挥笔作一老松,此松已被狂风刮得摇摇欲坠,可树身上缠挂的藤条却相安无事。溥心畬站在一旁看罢,长叹一声,稍加沉思,挥笔题诗道:大风吹倒树,树倒根已露。尚有树枝藤,清清犹未悟。

张大千

山里人家

日军占领北平以后,张大千辗转回到蜀中,之后便世界范围的飘零游历,溥心畬则南渡定居台湾。虽则丹青知己,毕竟世事无常。

年二人再相聚于异国他乡的日本,都已是华发鬓白,溥心畬感叹岁月无情,在张大千的近照上题诗曰:“滔滔四海风尘日,宇宙难容一大千。却是少陵天宝后,吟诗空忆李青莲”。

溥心畬

行书七言联

年张大千在巴黎举办“张大千画展”,溥儒以小楷题张大千《长生殿》全文,遥寄情愫。

年溥儒因鼻癌逝世,张大千为其题写墓碑,64年又专程赶往台北,在溥心畬公子溥孝华的陪同下赴阳明山公墓祭扫亡友。

与溥儒定交半个世纪以后,75岁的张大千在美国旧金山举办“四十年回顾展”,仍不忘在自序里写上“柔而能健,峭而能厚,吾仰溥心畬”。此际已是溥儒逝世11年。

溥心畬

秋山行旅

去国飘零空余恨,故里无音自沧桑。一段画坛传奇就此落幕,而二人惺惺相惜的往来也被后世津津乐道,在艺坛余音绕梁。

其艺术成就更为后世探究,称其为“南人北相,北人南相”,虽则艺术各有特色,却又互有借鉴,或者也只有这样的融合,才可创造出两人艺术的瑰丽之花。

-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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