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伏天,西安城便陷入万劫不复的暑热,喜静不喜动,稍一运动,便会一身黄豆般的汗珠子滚水似的哗啦啦往下泼,不小心流到眼睛里,火辣辣的蚀人。惧怕了这份暑热,便跟了一个团队逃也似的去了秦岭山的高冠瀑布。
高冠瀑布位于秦岭北麓圭峰山的高冠峪口,因高冠峪两侧有一高耸的秀峰,形似巨人,头戴高帽,故被称为高冠峪。高冠峪峰峦叠翠,流水潺潺,林茂花香,滔滔的高冠河水,从约30米高的石崖上,飞流直下,倾入深潭,水声雷鸣,雪浪翻滚,雾雨飞溅,煞是凉爽宜人。秦汉时,这里是皇家上林苑的一部分。历代文人侠士多喜流连于山水间,唐代诗人岑参曾建屋于此,瀑布西岸一块较宽敞的台阶上,有一巨石,塑有诗人岑参的坐像,细观之,神态悠闲,似在观瀑赏景,随口朗声吟诵:崖口悬布流,半空白皑皑。喷壁四时雨,傍村终日雷。
高冠瀑布洞幽石奇,令人流连忘返。同行的人或嬉戏于霞翠湖,或浸身在碧水潭,还有的冒着烈日登山去了,皆无去意。我独坐在一棵大树下乘凉,听虫鸣在林间此起彼伏,相互唱和,突然想到一句很诗意的句子——虫鸣在野,虫鸣在心。周围的人渐渐散去,下午的寂静从林中的空地上缓缓漫上来,秦岭凉爽的风在我的掌中一动不动,我默默地和石头坐在一起,仔细聆听虫鸣低吟浅唱。起初,虫鸣细细的,低低的,好像面对这群庞然大物的人类有些怯意。我静静地谛听着,那些不知名的虫鸣声像清泉流进心田,心头的燥热渐渐褪去。蝉鸣,就在这时候响起了,清脆而明澈,带着山野的清新,不似闹市中那般万马齐喑的聒噪,抑或是大合唱一般的喧闹,“知——了”、“知——了”,这蝉声仿佛寺庙内的木鱼声,不愠不火地敲击,一下一下,敲击在心坎上,不小心泄露出的是敲木鱼僧人的修行,他内心的安宁和笃定。这蝉鸣从半空里轻轻落下,轻轻吹拂着我的头发和衣裙,我情不自禁张开双手,想要把这声音合进手掌心。蝉鸣轻巧地落进我的手心里,穿透全身,和我的呼吸同在一个时间里,我们一起飞回到树林间,那般清幽,那般恬静,这蝉鸣浓浓地笼罩了我,一遍一遍帮我褪去沾染在身上的市声,那些功利的,浮躁的,污浊的,不切实际的虚妄,像蝉壳渐渐褪去,最终透明地映出一个本真的我,那一刻,我恍然已是一只蝉,安静地站在枝头,越过了燠热,在大暑中亲近了一派清凉。
曾经读过一本画册,其中有白石翁88岁画的一幅蝉,他的工笔草虫,不仅有浓墨重彩的大写意,也有细致入微的精细描写,是写意和写实的完美结合,他笔下的鸣禅,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令人叹为观止!在读画的时候,我的耳际犹如听到了故乡枣林间,那一声声动人的蝉鸣。清代袁枚就在《所见》一诗中生动鲜活地再现了孩童捕获蝉的一幕情景,极富意趣。
人类和蝉从来就有不解之缘。夏季鸣蝉曰蜩,五月半夏而生,秋季鸣蝉曰寒蝉,随凉风而至。古人将不同种类的蝉,当做不同季节的的标志,用来指示农时与节令。在古人心目中,蝉的形象还与美人巧妙地联系在一起。《诗经》中有“嫀首蛾眉”,体现的正是古人对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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